有些記憶,會纒繞一生,或許忘記就是,讓自己可以輕省一點。
初老的記憶日漸衰敗,並不單止是不幸的事,其中總有可以值得慶幸的元素。
那是一個大浪灣平日的下午,你為了鍛煉從家裏走到大浪灣,不是晨運的時間,熟悉的道路少了很多人,多了不同的鳥在鳴叫,吱吱喳喳的,得回家的感覺,冬天像春天的生氣盎然,洋紫荊的繁盛,證實了末日天氣的混渾不定,會有末日嗎,在你有生之年。會是,一切的毁滅與紅紅的烈火,像聖經裏所描述的嗎?你等待的。
你是住在20樓的梁太嗎?突然有聲音在耳邊叩問。
回頭看很面熟,或許是同一大廈裏的住客,你一向不會直面別人的面,腦裏只是人的身形大概,不會搭理別人的細容,如果必須,那是工作,並不是自發的本能。
是啊,你是......
那人一臉從容,並不顯出尷尬,說是和我住在同一大廈的,會走到大浪灣的小店吃早點。
啊,很好的運動,我有時也會走到大浪灣又走回來,當是運動。
那人笑著說很好,以後或許可以約一起走,我心裏嘀咕,但表情卻沒有一絲別扭,畢竟數十年的人生閱歷,就是用來應付人生的不明事情。他談著他的運動,單車越野跑游泳,我突然記起,夏天在屋苑泳池,努力用浮板練習自由泳式的,或許就是他,而我所以記起,只是因為那人同樣的秃頭。
你是否夏天會在泳池游泳?
是啊,你也有留意我。
你不知如何回答,只有說,你很努力啊,我每次只能游45分鐘。
我就是練不好自由式,我記得你游得不錯,到了夏天你可以指教一下我。
我也游得不好,只是當做運動罷了,怎能教你?
也不是,你游得很快啊。
山徑蝴蝶四舞,像心內思憶亂竄,對面的東龍島,遠方的石澳,就在眼簾,水與天之間一層的雲霧,曖昧不明,對比陰天下的清明風景,帶來一抹模糊難解的情緒。
他指著前方,說這裏就是我最喜歡的地點。
一步一步,乾淨分明的石梯,直入海邊,有船有鷹有島嶼,你心裏暗驚,這裏也是我最喜歡的地方,每次經過也必會拍一張照片,好留下不一樣的景色。路旁無數的雞蛋花,軟軟的花瓣濕潤,默默見證人世的難測與果報。
你吃了早餐沒有,我們可以一同吃?
我裝著無可無不可的表情,忖量著各種的開始與可能,在答應與拒絕之間。
陪我走一段海灘,或許會執到漂亮的貝殼?你一反有禮的態度,表現得熱情澎湃。他頓覺有點突兀,但只是半秒,便回復彬彬有禮的表情。
當然,走沙灘看來是浪漫的事情。
你和他,走在沒人的沙灘,海水一起一伏的,有節奏的漲退,你想像是床第之間一幕幕的高潮,海水有數個練習滑浪的人兒,他說著滑浪的竅門,你投入著問著不同的問題,不再顧盼一切的開始與結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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